史分正稗

暂将此情予家国 唐凌×陈佳影(南门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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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与唐凌的见面称不上浪漫。异国他乡的街头,南门瑛捏着从家乡派来的信件,遏制不住地往下掉泪,脚步踉跄到差点撞上了靠在墙角的路人。那个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到她的婆娑泪眼后禁不住一怔,从口袋拿出方白帕,递在她手上:“姑娘,遇到事了?”
    他用的是乡音,与国家久隔重洋的南门瑛听到熟悉的语言,乡愁家愁又一道涌上心头,她接过白帕,哭得更凶。
    年轻男人露出了半无奈半同情的神情,眼光从南门瑛手里攥着的信封上一扫而过,像是了然。他伸手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肩,用诱哄的语气说:“哭一哭把情绪发泄出来也好,但不要忧思过重,以致损毁自己的身体。你离家千里,力不能及,不让家人再多操心便是最大的帮助了。”
    他这话实在称不上安慰,哪有人在女孩儿柔弱无助的时候用这么劝谏的遣词说话的?可那方白帕后的南门瑛竟真的渐渐止住了哭声,抽噎着说:“您……您说得对。”她从湿了的帕子后面抬起眼来,再开口时语气就变得又平静了些,“谢谢,是我失礼了。这块手帕……”
    “手帕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年轻人看出了她的窘迫,微笑着解围,“我换一块就是了。你是住在哈伊大街附近的新生吗?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宿舍吧。”
    中国留学生在当时确是少数,同乡之间互相照拂也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常情。将南门瑛送回宿舍楼下,见她言谈举止似乎已经平复,年轻人便告辞离开,连名字都没留下。南门瑛将手帕洗净晾干,倒也不打算再送回去,只是开始在同乡间留意起当日遇上的那人,想要向他好好道谢——那日惊闻家慈病重的消息,混乱之下失了方寸,若不是有他提醒,她必然不会这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华人圈实在很小,他们又不太被别国人喜欢,来往交游都基本上同着这一些人。因此虽然唐凌刻意淡化自身存在,也总归会有些人认识他,近而让南门瑛接触到。过了不三个月,南门瑛就在一场小型舞会上遇到了他。隔着桌子见到那人身形的时候南门瑛连忙摸出小镜整了整仪容,确保这次的她是端庄且体面的,这才挪步小心翼翼地向他搭讪。
    因为自己在市井间学的这身本事的缘故,唐凌习惯了待在灯背阴影里,对舞会这种把人揪在花哨舞池里表演的事情一贯是能推就推。这次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也可能是同窗来邀时滑嘴应错了话,总之是没能逃掉,只好应约前来。好容易拾掇出一身能见人的衣服,他却端着杯酒站在舞会角落里和友人聊天,权当嘈杂的声音是背景乐。直到捕捉到个似乎是直冲他来的脚步声,他眉毛微拧,后退半个身位,转过身去:“请问……”
    话刚出口,他就认出了南门瑛。他原本就是过目不忘的脑子,更何况这姑娘当日哭得着实凄惨了些。念及于此,他的脸色就放缓了三分,柔和笑道:“是你。”
    “嗯。”南门瑛也对他笑,这一笑把唐凌身边的朋友腻得牙根发软,连忙告辞。她瞥了地面一眼,没来由有些紧张:“那个……上次的事,谢谢。”
    “不必了。老话说出门在外靠朋友,现在同在异乡,凡中国人大可都称朋友,帮助朋友,当然是你我都会做的事,对吗?”他诚恳地说,微笑着向她举杯。
    南门瑛也一举杯,若有所思地:“那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当然。”
    “朋友是不是应该互通一下姓名,免得下次再见对面不识呢?”她冲他俏皮地眨眨眼。
    唐凌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眼前姑娘竟是这么大胆自信,和他那天见过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一个名字他也没什么藏掩的必要,于是伸出手去:“唐凌。”
    “南门瑛。”她带着点自矜带着点喜悦地伸手同他一握,“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年轻人的手只是礼貌地触碰了一下,便已分开。
   
    这之后南门瑛与唐凌的熟悉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因为这个,唐凌还不得不在华人圈里“被出名”了一回。距留学新生们抵英还没到一年,最惹人注意的佳人就和某个男人成双入对,俨然比翼连枝的模样,这个男人当然会成为其他男学子之间的谈资。不过当事两人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却不谋而合地感觉清者自清,连辟谣都懒得去做。
    “唐凌,我有点紧张。”
    南门瑛和唐凌站在间学生宿舍门外,南门瑛颇有些焦虑地揉搓着手指,忍不住频频看向唐凌。
    “没事的,”唐凌安抚道,“只是个讨论会,你要是害怕,可以不用发言。”
    和大多数离家一远便只顾耽于风月的留学生不同,南门瑛是记挂着离家前见到的涂炭的祖国的。她的家境颇为殷实,家中高堂本打算让她借由留学便移民定居国外,她却憋着股气,一心想要“师夷长技”。为着这个,离家前她还与父母大吵一架,连他们为她备好的行李都没拿。这种赌气的事确实只有她这样的大小姐才干得出来,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唐凌听时也忐忑着生怕被嘲笑,没想到唐凌竟附和了她的志向。他的眼神悠远,陷入深思:“如今的中国,就像艘离岸多年的船在漆黑一片的夜里寻找港口,这样的旅途艰难险阻,既损害船体,又折磨舵手。要想顺利度过这段黑暗,需要加固船体,也需要更多的舵手。”他看向南门瑛,目光灼灼:“南门,很开心听到你的真实想法,这个国家,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高洁的舵手,才能在几十年的颠簸和风浪中,屹立不倒。”
    “能有幸与你一起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努力,我很自豪。”
    这个讨论会,是留学生中半公开的地下结社之一。来到窗外的天地后,闭目塞听了太久的新青年们方知天地之广阔,小小中国的问题竟也能找到无数条看似通达的解决之途。不同的结社代表着成员们不同的倾向,每个投身其中的青年人都觉得中国的未来就寄托在他们这些知识分子的思想激荡之上。认识唐凌之前,南门瑛也曾旁听过一些结社的集会,但从没有哪个集会能像她将要参加的这个一样,令她惴惴不安,可又产生出隐隐期待。
    她紧张地拽紧了唐凌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了这间学生宿舍。
    比起其他结社的办公地点,学生宿舍显得实在寒酸了点,参与者没处落座,全都挤挤挨挨地站着。见他们进来了,领头人笑着拍拍手:“今天,我们有幸迎来了一位新的朋友。我们布尔什维克主义研讨会,总是比较小规模,能有新朋友感兴趣、并应邀前来,我们应该为她鼓一鼓掌,聊作迎接。”
    南门瑛在掌声里反倒从容了,她对大家鞠躬行礼,用恰到好处的声音道了谢。众人也收了声,开始认真地探讨起议题。这次的议题关乎到团结的无产阶级力量问题,在座的留学生大多来自富裕家庭,对“无产阶级”的定义不明确,时不时争得面红耳赤,有人发言发到一半,直接翻起了手上的书。
    讨论会时间过半的时候,议题已经从一开始偏移了不少,几乎所有人都曾发过言、表过态,在有人发言时,其他人也会三五成群地继续就某些问题做深入探讨。南门瑛一直在仔细听着他们的发言,唐凌陪在她身边,婉拒了熟人们的邀请。在一名留学生就“要不要团结那些不懂事的劳工农民”发表了番高谈阔论后,南门瑛终于忍不住,举手示意。
    “感谢这位同学的发言,不过我有些不同的意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好在唐凌及时握住了她的手,交扣的十指间像是生发出了无穷的力量,“这位同学刚刚说那些遍布我国大地的农民们人数太多,要教化他们太消耗资源。这是事实,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严峻事实,却不是阻挡我们行动的妨碍。”
    她和唐凌曾经聊起过这个话题。唐凌出生于皇城根下,生长在“下九流”的教养中,说起切实的生活经验,比她要更有发言权。不像大户人家从小就有夫子书斋,他在三教九流的师父里打滚时,从没有机会去识字念书,若不是机缘巧合遇到贵人,他根本不可能和这些先生小姐们来到同一所大学进修。
    “……现在,我们站在这里,讨论着中国的出路,这都是砌在我们身后的资源提供给我们的。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份投入,没有教化,没有把道理掰开揉碎地和我们解释,是不会有人能理解所谓‘共产’的意义的。我们不可能不做付出,就想要所有人开化,这是不切实际的。”
    但就是这个在三教九流里摸爬滚打过,什么丑恶险毒都见识过的人,却能在对布尔什维克的学习上快她一步,事事处处都能当她的老师,明明从他系统学习知识算起还没几年。在她天之骄女的自信又一次遭受挫败后,唐凌绞尽脑汁地安慰她:“有人文名满天下,偏偏不擅算数,有人腿力发达,却不乐意坐下来学习。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同,有擅长的,有不擅长的,只是快慢和付出多少的问题而已。”
    “……这位同学说,同样在大学里读书,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表现,这证明很多资源是浪费了的。我有不同的意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天赋,那么开民智这件事,当然也应该有个体差异。我们不能说需要更努力的是浪费资源,因为这是每个人的特点和特色,是每个人有别于其他任何人的印记。同学们,我们在讨论想要拯救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你我口中的一串数字,一个符号,是四万万个这样活生生的人,才能组成我们称之为中国的家乡。如果开启民智需要资源,那就让我们去寻找,如果拯救中国人需要鲜血,那就应该让我们去奉献。也许我们的力量是如此微小,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和我们一样的后来者,踩在我们开垦的道路上,继续前进。我们的骨头就是后继者的火把,为四万万人照亮前进的方向。”
    在轰雷般的掌声中,南门瑛再次向大家鞠躬感谢。在一口气把这段时间和唐凌的所有交流感想吐露出来后,她又觉畅快又觉责任重大,那些说出去的话重新承载着神州大地的分量压回她的心里,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将要为什么而奋斗终身。她回过头看向唐凌,没有意识到到自己动作里溢出的是怎样的情感,而唐凌的手指依然与她的手指交缠,回望的眼神里写的满是爱慕与骄傲。
    能遇到与我志同道合的你,多值得骄傲。
   
    大她两届的唐凌比她更早结束了学业,被学院老师问及志向的时候,他婉言拒绝了老师的研究邀请,买好回国的船票。归期的前个星期,南门瑛去帮他收拾行李。唐凌看着她整理的一大箱东西,颇有些难消受:“我一下船就有朋友接,陆路也不长,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南门瑛吐一吐舌,有点不好意思地收手:“你要不用,那就算啦……”
    “我仔细想想,还是有必要的。”唐凌突然又改了口,“水路时间也不短,多带些防患未然也是好事。”
    南门瑛羞赧一笑。
    唐凌帮着她整理行李箱,把皮箱子塞得满满当当后才停,顺手便握住她留在面前的手腕,和她一起坐在床沿,沉吟着说:“南门,达梓前辈在国内,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差事,这你是知道的。”
    南门瑛应了一声,唐凌接着边想边说:“这差事……不会很容易,很简单。”他不想把危险性同南门瑛说清楚,只好尽力模糊地概括,“大概在大连那边。”
    1926年的中国有个战火连天的秋天。北伐军昂首推进,国共合作正在如胶似漆的蜜月期,大好形势下,大家也越发有把目光投向沦陷地区的底气了。唐凌不想对南门瑛细说的“差事”,正和敌占区有关。南门瑛当然了解国内形势,知道大连近来形势,想关心又不敢多问,几次张口欲言,最后只低低“嗯”了声。
    唐凌看出她的担忧,准备说出的话就又回肚子里翻滚了遍。他换用轻描淡写的神色说:“回去之后,我大概没机会给你写信,你也不用等我,保护好自己。要是遇到其他良人,你也心许,就不必告知我。只要我们还在为同一个理想奋斗,对我来说就够了。”
    南门瑛被这交代后事似的语气惹恼,她飞快地说:“你在想些什么?只是两年而已,我当然只喜欢……”
    “嘘。”唐凌温柔地抵住她的唇,制止了她的真情表白,他笑眼看她,“把这句话留到两年后再见的日期吧。”
   
    对于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来说,两年确实是过于长久的时间了,更何况那人远隔重洋身在敌营,南门瑛不能得到任何音讯。可有的时候,爱情的力量又大得惊人,任何距离任何时间,都无法抹灭其分毫。或许这也是命运一次次狠心分割彼此相爱的两人的原因,因为就连命运也知道自己在爱情面前的无力。当南门瑛载誉登上归家的轮船时,她远望隐藏在海平线之后的大陆,既在思念家国,也在思念他。她惦念着第二次北伐,惦念着北洋军阀政府的存亡,惦念着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党,也惦念着如滴水般融入世事大潮里的唐凌。在举国动荡的时代里,个人的命运已卑微到无从溯源,她心疼这样的人民,心疼千疮百孔的中国。
    船靠回码头的轻轻一磕,宣告又一些离家的游子回到祖国。南门瑛提上自己的行李,慢慢跟在其他乘客身后下船。她知道母亲已经赶来,目光便止不住地在码头外等着的人群里环视着,想找到张熟悉的脸,找着找着,她却盯着个陌生的身影出了神。
    那个跑腿打扮的人正四处游荡着,不时与手上提着行李的旅客们交谈着,黝黑的额头上有几道刀刻般的皱纹,就像个忙于拉活的脚夫。这样的脚夫在码头外有很多,但这一个却与其他脚夫,甚至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他的举动落在南门瑛心里总能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另一个人对她笑,对她说话的模样。她看得越久,心里那种莫名的猜想就越笃定。
    “嗳,那个谁,”她故意甩甩手,装出娇滴滴闺阁女子的样子,颖指气使地冲他说,“过来,帮我提行李到附近的公馆。要多少钱,尽管说。”
    那个脚夫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动作突然一滞,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也带着些许的惊疑。南门瑛摆出副一无所知的表情,搭在箱子上的手指像是不耐烦地磕了磕。那脚夫见了她的小动作,便一路小跑地赶过来,接过了她的箱子,“好嘞,小姐,保证给您提得稳稳当当!”
    他佯作不经意地在她手背上划过,指尖微点。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暗语,细小动作之间,像是倾诉过万语千言。
    跟着下人去到母亲在附近借住的公馆后,南门瑛和阔别三年的家人说了很久的话。她把这三年间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统统和母亲坦白,也把自己在信里说不清的志向和母亲道明。茶水续了三壶,泪也流了三遍,任凭内心怎么悲伤,可南门瑛仍旧没有对母亲松口。回到房间后,她精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直到窗外传来有规律的敲窗声。
    “你怎么才来?”
    像天下所有女孩一样,她在满腹委屈时也不免向心上人无理取闹。唐凌不去辩解,把她轻柔地抱在了怀里,语气带笑:“怎么了?跟我说说。”
    南门瑛没有回答,反而追究起了唐凌的问题:“你不是说你在大连?怎么来了上海?”
    “大连的事办完了,我和组织申请,换到这边来。说起来,你怎么认出的我?他们都说我的易容天衣无缝。”
    南门瑛被他这么自大的话逗笑了:“无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直觉吧,冥冥中,我就觉得那个人是你。你今天……是公事?”
    “是。我要协助转移一份重要材料。你下船的时候,交接已经完成了,我正在找机会转移。”
    她从唐凌怀里抬起头,两人交换了个默契的微笑。像这样的配合,他们在学校时也打过,总是配合无间,仿佛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交换所有想法。
    但她仍有些不满意。
    “就只是公事?”她又问了一遍。
    唐凌低低地笑出了声。
    “任务原本没有安排我,是我特意申请的。我猜你快回来了。怎么样,满意了?”
    南门瑛重新倒回他的怀里,揽住唐凌的腰。
    “嗯。”她应道,“嗯。满意了。”
    “唐凌,我刚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妈妈了,包括你。”
    “唐凌,我对你的感情,从你离开那日算起,没有减少过一分一毫。我与你相隔越久,距离越远,心里就越惦记你,越喜欢你。”
    “我没有变,也不会变。”
    不轻不重地拍着她背的手停了。耳旁传来声叹息,唐凌叹着气,说:“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会再这样不相信你了,我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不再怀疑南门瑛小姐对唐凌先生的感情……”话说到一半,唐凌自己先笑了。他把南门瑛抱得更紧,“南门。我也想你。”
    回到上海的第一天,年轻人们宽容地允许自己浪费一夜。这一夜只谈风月。
   
    启程前往东北的前夜,言谈举止已越发像陈佳影的南门瑛和唐凌并排躺在床上,聊起了未来。南门瑛用手指勾画着他背后的刺青,慢慢地说道:“以后咱们去北京定居吧。那是你家,这么多年我都还没跟你回过。”
    “好。”
    “我一直想当一名老师。你说中国的未来在平民,但是和平年代,中国的未来一定是在少年们身上。我想去教育他们,像你说的,去启发他们进步。”
    “嗯。”
    “你说,咱们会看到那一天的吧?真正和平的那天,完整的那天,大家都相亲相爱地生活的那天。我们一定能看到吧?”
    唐凌捉住她的手,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握紧。他翻过身来,目光直视着南门瑛,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会的。即使无法活着看到,我们也会在墓碑上,在记载间,在黄土里看到这样的世界。就算久远到全世界都忘记了我们,就算你我已经无法理解那个时代,但平等,和平,安稳的世界也一定会在这个国家被创造出来。这是所有人类都在向往的世界,我相信我们的同袍,也相信我们的后代。”
    “南门,给自己,给我,给天底下所有身处在这片黄土上的人怎样的信任都不为过,因为这是我们爱的土地,是我们爱着的人。”
    南门瑛看着眼中燃烧着火焰的唐凌,笑了,笑中带泪。“好。等到那一天来的时候,我们带着我们的孩子,可能还会有孙子,我们带着他们,一起再走一遍我们走过的道路,对他们讲他的祖辈们曾为这里做出的牺牲,对他们讲,他的祖辈们是有多爱脚下的土地。”
    “我们要努力活到那一天,一起活到那一天,答应我,唐凌。”
    那天的唐凌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他们一起回忆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也一起展望过未来的所有故事,可唯独这一句话,唐凌始终没有答应。南门瑛知道理由,可她愿意假作不知。

   
    如果是为着自己深爱的人们,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不为过。爱情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确实烁烁生辉,但比起家国之爱、袍泽之情,又何妨暂缓儿女情长,将对一人的挂念,变为对千百万人,对天地苍生的在意。
    暂将此情予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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